第 10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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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4 章
見眾人疑惑的對著她看, 趙紅星笑著解釋：
“我叫趙紅星，是回城知青，目前在棉紡廠工作, 是這樣的, 我家裏屋子小住不開, 我剛在前面聽趙嬸子說你們這房子要翻修，就問問租不租。”
海儷見這破院子的確很大, 雖說茵茵姐有錢, 但出租空屋子, 也算一個進項, 於是她也沒拒絕。
“你是咱們這個胡同的？”
“不是, 我住榆樹胡同。”
魏文明知故問：“那地方可偏的很，那你到這是？”
趙紅星也沒什麽不好說的：“我相親對象住這裏, 就前面那四合院，他姓劉, 叫劉繼國。”
海儷心中一動：“前邊是永寧西路吧？你相親對象住幾號啊，他家沒空房間嗎？”
趙紅星一笑：“永寧西路？這叫法是後來城市規劃後改的，以前這一片都是永寧胡同，現在這邊是永寧北路，前頭是永寧西路。
他家是永寧西路24號，空房子倒是有，但已經租給別人了，再說就算有, 我這沒名沒分住進去也不合適。”
京市燕郊區永寧西路24號，茵茵姐給她的, 李玉玲的京市地址。
那這個租房子的十有八九就是李玉玲了。
海儷心中有了計較，裝作疑惑問李天佑：“哦, 天佑哥，我們這院子是永寧北路多少號？”
李天佑被海儷喊的一個激靈，脫口而出：“1號，北路這就到底了。”
趙紅星笑的和善，語氣略帶恭維：“你這院子大，占了一條街。”
海儷裝作沈吟一會：“這樣吧，趙同志你也看見了，這邊的房子暫時不能住人，等我們這房子修繕出來了你再過來看看，到時候我們再談。”
趙紅星也沒失望，租房子本就不指望一蹴而就，她也得觀察下房主的人品：
“那行，那就到時候再說，那你們先忙，我就不打擾了。”
趙紅星點點頭跟幾人告辭。
海儷頗有深意的看了趙紅星的背影一眼，對上魏文的視線，裝作不知京市行情：“文哥，京市房子什麽租金啊？”
魏文此時也正看著趙紅星的背影，聞言思索一會才道：
“看房子地段，這年代不能明租，都說借給親戚住，一塊也有，十塊也有。”
海儷於是裝作對這個感興趣，拉著魏文問胡同裏的事。
魯師傅把包往地上一扔：“得，翻修房子第一步，拔草，我這老腰哦。”
長峰帶著歪瓜裂棗四人組跟著魯師傅也幹起來，李天佑左右看看，無奈的擼起袖子。
趙紅星並沒立即離開，而是把特地留下的一些棉線送給劉母。
彼時正好到了上班的點，胡同口人來人往，趙紅星匆匆把東西放下就要趕點到棉紡廠上班。
劉母往趙紅星手裏塞了倆雞蛋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，怎麽看怎麽滿意。
要是自己的兒媳婦得多好啊。
又勤快又會來事，雖然娘家弱點，可高嫁低娶，門楣比不上他們家的，才好拿捏。
要不是兒子被狐貍精迷住，指不定孫子都在兒媳婦肚子裏。
劉母咂咂嘴，連連可惜。
而這惋惜的情緒，見到李玉玲端著臉盆慢悠悠的走到院子的水池邊洗漱之後，頓時變成窩火。
這小妖精不知道給兒子灌了什麽迷魂湯，不但非她不娶，竟然說自己腿傷沒好，讓玉玲去廠裏給她替一段時間工。
這小妖精，還沒結婚呢，就把繼國的工作哄過去了，真要結婚了，那還得了。
不行，她一定要勸勸兒子。
想到此，劉母扭身回了屋。
十月，早晨是一天中唯一不太熱的時間段。
劉母進了兒子屋，先是把窗戶打開透氣，等她一轉身對上|床上熟睡的兒子時，卻是一個驚呼。
“繼國，你腿怎麽了？”
就見劉繼國的右腿紗布早被他抓撓解開，傷口大面積暴露在空氣中，由腳踝至膝蓋的抓痕格外顯眼。
而小腿處腐爛發臭的傷口更是被抓撓的翻開皮肉，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見骨。
床面上一攤幹枯的血跡膿水，劉繼國卻無半點動靜。
劉母心裏一個咯噔，忙伸手上前摸兒子的腦袋，果然在高燒。
劉母一個尖叫，立刻喊來劉父與街坊，擡著劉繼國就往外走。
劉父劉母一臉憂色的跟著人群往醫院趕，李玉玲卻漫不經心的把頭發披散下來，慢慢的梳著頭。
洗漱池旁的臉盆中，平靜無波的水面像一面鏡子，從下方清晰的映照出，她掩藏在長發下嘴角的一抹冷笑。
可惜除了她自己，再無人看到。
一路上劉父憂心忡忡，劉母也不斷用衣角抹眼淚，生怕兒子有個萬一。
等到了醫院，醫生檢查完，皺著眉頭就開罵：“怎麽回事，你們怎麽看護的，傷口感染成這樣。”
“醫生，我兒子怎麽樣了？”
“現在知道問了，早幹嘛去了，沒見傷口都爛到骨頭嗎，要再晚幾天送來，別說腿了，連命都保不住，家屬在外面等著。”
說著醫生邊推著劉繼國邊沖著外邊吼：
“安排人準備手術室，馬上安排手術清創。”
劉父劉母聽到這裏，眼前一黑，一個暈眩雙雙倒地。
鄰居七手八腳的把兩人扶到躺椅上，就有人趕忙說道：
“派個人去通知繼紅，萬一一會真要做手術，咱們可簽不了字”。
鄰居們對望一眼，就有個年輕人主動請纓，剩下的面面相覷，望著昏倒的劉父劉母，以及被推進手術室的劉繼國，長嘆一口氣。
明明就是個骨折，怎麽會變得這樣嚴重？
幾個月前，劉繼國被人打折腿還用刀劃傷了臉，幸虧被李玉玲母女所救送去醫院。
因為送醫救治及時，醫生給打了石膏固定，說兩三個月就能恢覆正常。
可不巧的是，劉繼國受傷的時候正是三伏天，傷口被石膏裹著癢的鉆心，於是不顧醫生囑托常常背著他們伸手去撓癢。
次數一多，還不待骨頭恢覆好，他的傷口就因為捂悶與抓撓變得潰爛發炎。
醫生只得感嘆一句，體質怎麽這麽差，然後把石膏拆了，讓他臥床靜養，說打石膏恢覆不好，搞不好會跛腳。
誰能料到，天氣炎熱，劉繼國的傷口總不見好，又跟父母鬧別扭，總用不養傷威脅父母，沒想到現在竟然真要成瘸子了。
關鍵聽醫生的意思，腿還保不住？
這跛腿跟沒腿那可不是一個意思。
前一個好歹四肢健全，這要是鋸了腿，別說什麽趙紅星，娶那農村的小李都算是高攀了。
眾人不禁感慨世事無常。
另一邊，海儷與魏文聊了一會，才不經意的問：“文哥，你覺得這個趙紅星怎麽樣”
魏文一指自己：“我覺得？什麽怎麽樣？”你不會要給我介紹對象吧。
海儷明白了魏文的意思，頓時哭笑不得：
“我是問她人品你覺得怎麽樣，正所謂財不露白，你也知道我們翻修這麽大的房子，容易招人眼紅。”
“所以你想把房子邊租邊修。”
魏文明白了，這就是給人一個印象，雖然有大房子，但是不是有錢人，修繕的屋子的錢還得靠房租補貼。
他們自己胡同的大雜院裏，各家都這樣，的確比較掩人耳目。
海儷解釋：“我們不缺房租錢，就是想要幾個放心的租客，我們家都是女人，最好租客都是女人，不要有男人，拖家帶口也不要，小孩子最麻煩。”
“那你問我是？”
“之前不是想讓你幫我辦件私事嗎？就是這個，你幫我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單身獨居的女性，租房住的，幫我打聽一下她們的背景人品。”
魏文面上做恍然狀點頭，心裏卻是浮現一個念頭，什麽翻修房子怕不是都是理由，查探永寧胡同裏獨居的女性背景身份，才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的真實目的。
不過，查人背景可比翻修房子和組織黑市簡單，事情簡單又不違法，沒理由送到手的錢不賺。
於是他點點頭：“那行，既然錢你是給我，那這事我也不假手他人，這樣吧，正好近期我有時間，我上午過來監工，順帶把周邊符合條件的人給你打聽清楚。”
“那就先謝謝文哥了。”
“拿錢辦事謝什麽。”
兩人各有深意的相視一笑。
海儷當然知道魏文看出一點什麽，但是，與聰明人打交道有個好處，對人對事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，凡事點到為止。
魏文就是這樣的聰明人。
院子裏的雜草幾人花了兩天時間清理完，既然先從砌院子開始，自然少不了磚塊。
魏文讓張三波帶著人去四處收磚塊，自己則是領著長峰推著板車去了前頭四合院。
此時已經是傍晚，院裏乘涼的大爺大媽圍坐了三五堆，魏文熟練的拿煙開路，成功打入群眾內部。
有認識他的大爺搖著蒲扇，叼著煙問：“白天我還看你們在拔草呢，院子清理幹凈了？”
“剛弄完，明天就要砌院子了，就來收些磚？”
有精於算計的婦女聽見了就問：“多少錢收。”
“一分一塊，碎磚不要。”
“太低了，外邊賣兩三分一塊。”
“紅磚三分錢，但那是新磚啊，我接的這個活房主也沒多少錢，我要是用紅磚給她砌，我不得把老婆本都折進去。”
眾人被逗的一陣哄笑。
“你老大不小了吧，沒結婚？”
“家裏窮，連對象都沒呢，就靠著砌墻的手藝吃飯，人家哪能看上我。”
“你這年紀可得抓緊，不然不好找了。”
“是呢，愁死我了，各位大爺大媽有合適的給我介紹介紹唄。”
眾人隨意的聊著，就有人對磚塊價格心動，回去拿了來賣，魏文只負責嘮嗑，把眾人哄的高高興興，長峰就沈默的數磚給錢。
“大家都幫我宣傳一下啊，最近幾天我都在這收啊，都是這個點。”
眾人高高低低的應了。
魏文又指著劉家問：“我看那裏面那戶有磚，賣不賣啊？”
“劉家啊，最近沒時間，兒子住院做手術，老兩口都在醫院陪護，過幾天才能回來。”
魏文打趣：“喲，你們這邊街坊處的可真好，出門都不用鎖門呢。”
有人小聲解釋：“他家還有個租客在家，所以沒鎖門？”
魏文故意問：“租客？是不是趙紅星？”
“不是，是小李，李玉玲，你怎麽知道趙紅星？”
魏文笑著解釋：“之前趙同志到我們那邊問有沒有房子租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，紅星也是個苦命人、劉家做事不地道。”
幾人說著，話題就跑偏到劉家人身上了。
於是魏文就知道了趙紅星的年紀背景以及家庭住址，甚至她家裏狗屁倒竈的事都打聽的一清二楚。
也知道了劉繼國雖然花了大價錢做手術，保住了腿，但到底還是有影響，以後走路會跛。
還有劉家拖著趙紅星不定下來，劉繼國又跟李玉玲有首尾什麽的，勁爆消息一大堆。
“我看劉繼國跟趙紅星成不了，繼國一顆心全在小李那裏，他爸媽肯定拗不過他。”
“紅星可惜了，那麽好的姑娘，就是年齡大點，二十七了。”
“是呢，姑娘家年齡大不好找，老弱病殘、鰥寡孤獨裏面能有什麽好姻緣。”
有人搖著蒲扇，突然看了身旁的魏文一眼：“小兄弟，你沒有對象是吧？”
魏文連忙擺手訕笑：“別別別，大爺您可別，這趙姑娘跟劉家事情還沒結果呢，我橫插一杠，這不合適。”
“合適，等劉繼國跟趙紅星吹了不就合適了嗎！”
眾人一陣調笑，聲音大了，似乎是把房內人的註意力吸引了。
就見一個十八九的俏麗少女拉開門走了出來，一陣香風吹過來，人群聲音一靜，李玉玲穿著件碎花短袖靠在門口，少女窈窕的身形，引得年輕男人們躁動不已。
有小婦人氣悶，暗罵一聲狐貍精，擰著自家男人就進了屋。
李玉玲手指隨意的繞著頭發，沒有像一般女孩那樣羞澀，而是直勾勾的沖著人群看過來，正對上好奇看過去的魏文。
李玉玲眉頭一挑，畢竟是活過一世的人，一眼就看出來魏文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。
她上前幾步：“你們是幹什麽的？”
魏文笑著解釋：“我們是來收磚的，同志你有要賣的嗎？”
“現在能買賣磚頭？”李玉玲問的漫不經心，語氣裏卻有不易察覺的惡意。
自知道劉繼國的腿保住以後，她心裏就不停的湧現一陣躁郁之氣。
就像謝臨提前結婚那件事一樣，明明她才是重生者，精心計劃了一切，卻總不如她心意，好似幹什麽事都在跟上天博弈，結果總是棋差一招。
這次劉繼國的腿也是，都爛成那樣還能保下來。
好在還有件事在掌控之中，也算是稍稍化解了她心中的郁氣。
“同志，我們不是買賣，是自用，收回去砌院墻。”
“哦，買賣東西違法，你們知道吧？”李玉玲掃了一眼沈默的長峰，眼含深意的盯著魏文。
魏文頓時手足無措搓搓手，一臉窘迫與害怕的訕笑。
“同志，你可不能亂說，這，這，我也沒有啊？”
李玉玲當然知道他不敢買賣，可誰讓她心裏不痛快呢，不是有句名言嗎，心裏不痛快，就找別人不痛快。
此刻，看著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在她面前點頭哈腰，李玉玲就覺得心裏暢快。
果然她還是喜歡把男人踩在腳下。
想著想著，謝臨枯瘦的臉在她眼前浮現，上輩子這個時候，謝臨已經受傷殘疾了。
可惜了，誰讓你不選我呢，明明上輩子離婚之後就沒再結婚，這輩子卻先一步被人勾走。
不聽話的人，得到報應是天經地義。
跟我搶男人，只能讓你下半輩子抱著骨灰壇子過了。
心中掌控一切的快|感攀升，李玉玲輕笑兩聲：“就是問問，你收這麽多磚幹什麽啊。”
周圍的鄰居七嘴八舌幫忙解釋，李玉玲從嘈雜的人群中準確的抓到永寧北路一號四合院的信息，震驚之中一個驚呼：
“什麽？後面的四合院要翻修？”
那是謝家的房子，也是他們的婚房，怎麽可能被另一個人占據。
難道？謝臨沒死！
李玉玲臉色變了又變，眾人沒當回事，可魏文卻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。
他瞇起眼睛，不著痕跡看了驚慌失措的李玉玲一眼，給長峰使了一個眼色。
方寸大亂的李玉玲匆匆回房，眾人似乎早對她的不禮貌見怪不怪。
這幾個月以來，劉家的戲臺子上，李玉玲就是主角，眾人早就為其打上不好惹的標簽。
別看她是個寄居在別人家的小姑娘，可這幾個月硬是通過劉繼國把劉家人拿捏的死死的，日子過得甭提多滋潤了。
要不說趙紅星跟劉繼國成不了呢。
眾人又閑扯幾分鐘，就見李玉玲已經換了一身出門的衣服出來鎖了門。
“小李，這麽晚了，還出門？”
天色暗沈，雖說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，可大部分人都已經準備洗漱上|床了，這個點一個小姑娘出門，於情於理，大家都要問一問的。
李玉玲扯出一個笑：“去看看繼國哥。”
說完不待眾人回應，提著個小包袱騎上自行車就出了門。
長峰對魏文一點頭，悄無聲息的離開。
魏文嘖嘖嘴：“這小李同志長的蠻好看的，可就是這嘴不饒人啊，她跟劉家是親戚嗎。”
眾人哄笑：“不是親戚，搞不好是一家人。”
眾人於是把劉繼國與李玉玲的緣分一說，魏文咂咂嘴：“這兩個年輕人要是有緣分，怎麽不在一起。”
“我聽說李玉玲家有個大官親戚，人家看不上劉家呢。”
“看不上能給脫褲子換藥。”
眾人哄笑，話題又跑偏了。
於是關於劉繼國換藥的那點破事，又被魏文摸得清清楚楚。
而眾人提到的劉繼國受傷的部位，被魏文細心的記住。
天色徹底暗下來，魏文拉著板車與眾人告辭，一路確是思索劉家發生的一切。
張三波這幾人他了解，出氣打人他相信，可把人打瘸，他們沒這個膽量。
尤其聽眾人的說法，好似還動了刀？
可小孬說的是打了他一頓，沒提刀的事。
魏文皺眉，神色若有所思。
另一邊，李玉玲趁著天沒暗下來，把自行車蹬的飛快，以至於跟在後面的長峰若不是體力好加上對周邊路線熟悉，好幾次都差點跟丟。
拐過幾個彎之後，長峰見李玉玲騎上南邊一條水泥道，不禁皺眉。
這是革委會的方向。
路的盡頭，是革委會的家屬院，裏面的人手眼通天，門口也有持槍守衛，一般人根本不能進去。
長峰鉆進一旁的樹林，爬上一棵大樹，直到看到李玉玲騎到路盡頭的家屬院，停車進去，才皺著眉頭爬下樹。
家屬院一間二層洋樓裏。
李玉玲喘著氣等候在後門門廊下，直到幾分鐘後，她的心跳平覆，後門才終於被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打開。
她紮著一條大辮子，五官平平，身形窈窕，見到來人是李玉玲，神色不耐煩道：
“太太在樓上都快睡了，你怎麽這麽晚過來打擾？”
李玉玲掃了一眼這個小保姆，不鹹不淡道：“我既然這麽晚過來，肯定是重要的事，倒是你耽誤我這麽長時間，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。”
小保姆也知道再爭論下去，自己得吃虧，於是撇撇嘴帶著李玉玲上樓。
臥室裏，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帶著眼鏡在看一張報紙，聽到兩人進來，眼都沒擡一下：
“什麽事？”
李玉玲遲疑了一會，女人才擡起頭摘下眼鏡：“小孫，你先出去。”
小保姆乖覺應聲，輕手輕腳的帶上房門。
“玉玲，我上次說過，現在正是關鍵時刻，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找我。”
“我知道，正是有重要的事，我才過來的，永寧胡同四合院開始翻修，謝臨回來了。”
呵——
一聲輕笑打斷了李玉玲的惶恐不安，女人笑了幾秒，才擺擺手：“不要杯弓蛇影，謝臨能不能回來，不是靠你猜測，就是翻新個房子而已，應該是謝臨老婆的想法。”
陸茵茵？
李玉玲皺眉，她翻新房子幹什麽？
看出她臉上的疑惑，女人解釋：“這就是她陸家的房子，翻新一下也是正常。”
“陸家的房子？”李玉玲驚叫，在看到女人不耐的皺眉後，頓時收聲。
“她應該生產完了來京市生活，所以翻新房子。”
“會不會……”
“謝明禮已經去西北了，林芳華也病倒了，她一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，誰敢跟他說謝臨死了。”
李玉玲沒敢再反駁，她怕暴露重生者的身份，因此，即便猜測陸茵茵是個重生者，她也不敢說出來。
“瞧你這點出息，不就是個男人嘛，沒了這個再找個更好的唄。”
說這話的時候，女人聲音輕飄飄的，像是安慰李玉玲，又像是自我安慰。
“謝臨，活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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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眾人疑惑的對著她看, 趙紅星笑著解釋：
“我叫趙紅星，是回城知青，目前在棉紡廠工作, 是這樣的, 我家裏屋子小住不開, 我剛在前面聽趙嬸子說你們這房子要翻修，就問問租不租。”
海儷見這破院子的確很大, 雖說茵茵姐有錢, 但出租空屋子, 也算一個進項, 於是她也沒拒絕。
“你是咱們這個胡同的？”
“不是, 我住榆樹胡同。”
魏文明知故問：“那地方可偏的很，那你到這是？”
趙紅星也沒什麽不好說的：“我相親對象住這裏, 就前面那四合院，他姓劉, 叫劉繼國。”
海儷心中一動：“前邊是永寧西路吧？你相親對象住幾號啊，他家沒空房間嗎？”
趙紅星一笑：“永寧西路？這叫法是後來城市規劃後改的，以前這一片都是永寧胡同，現在這邊是永寧北路，前頭是永寧西路。
他家是永寧西路24號，空房子倒是有，但已經租給別人了，再說就算有, 我這沒名沒分住進去也不合適。”
京市燕郊區永寧西路24號，茵茵姐給她的, 李玉玲的京市地址。
那這個租房子的十有八九就是李玉玲了。
海儷心中有了計較，裝作疑惑問李天佑：“哦, 天佑哥，我們這院子是永寧北路多少號？”
李天佑被海儷喊的一個激靈，脫口而出：“1號，北路這就到底了。”
趙紅星笑的和善，語氣略帶恭維：“你這院子大，占了一條街。”
海儷裝作沈吟一會：“這樣吧，趙同志你也看見了，這邊的房子暫時不能住人，等我們這房子修繕出來了你再過來看看，到時候我們再談。”
趙紅星也沒失望，租房子本就不指望一蹴而就，她也得觀察下房主的人品：
“那行，那就到時候再說，那你們先忙，我就不打擾了。”
趙紅星點點頭跟幾人告辭。
海儷頗有深意的看了趙紅星的背影一眼，對上魏文的視線，裝作不知京市行情：“文哥，京市房子什麽租金啊？”
魏文此時也正看著趙紅星的背影，聞言思索一會才道：
“看房子地段，這年代不能明租，都說借給親戚住，一塊也有，十塊也有。”
海儷於是裝作對這個感興趣，拉著魏文問胡同裏的事。
魯師傅把包往地上一扔：“得，翻修房子第一步，拔草，我這老腰哦。”
長峰帶著歪瓜裂棗四人組跟著魯師傅也幹起來，李天佑左右看看，無奈的擼起袖子。
趙紅星並沒立即離開，而是把特地留下的一些棉線送給劉母。
彼時正好到了上班的點，胡同口人來人往，趙紅星匆匆把東西放下就要趕點到棉紡廠上班。
劉母往趙紅星手裏塞了倆雞蛋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，怎麽看怎麽滿意。
要是自己的兒媳婦得多好啊。
又勤快又會來事，雖然娘家弱點，可高嫁低娶，門楣比不上他們家的，才好拿捏。
要不是兒子被狐貍精迷住，指不定孫子都在兒媳婦肚子裏。
劉母咂咂嘴，連連可惜。
而這惋惜的情緒，見到李玉玲端著臉盆慢悠悠的走到院子的水池邊洗漱之後，頓時變成窩火。
這小妖精不知道給兒子灌了什麽迷魂湯，不但非她不娶，竟然說自己腿傷沒好，讓玉玲去廠裏給她替一段時間工。
這小妖精，還沒結婚呢，就把繼國的工作哄過去了，真要結婚了，那還得了。
不行，她一定要勸勸兒子。
想到此，劉母扭身回了屋。
十月，早晨是一天中唯一不太熱的時間段。
劉母進了兒子屋，先是把窗戶打開透氣，等她一轉身對上|床上熟睡的兒子時，卻是一個驚呼。
“繼國，你腿怎麽了？”
就見劉繼國的右腿紗布早被他抓撓解開，傷口大面積暴露在空氣中，由腳踝至膝蓋的抓痕格外顯眼。
而小腿處腐爛發臭的傷口更是被抓撓的翻開皮肉，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見骨。
床面上一攤幹枯的血跡膿水，劉繼國卻無半點動靜。
劉母心裏一個咯噔，忙伸手上前摸兒子的腦袋，果然在高燒。
劉母一個尖叫，立刻喊來劉父與街坊，擡著劉繼國就往外走。
劉父劉母一臉憂色的跟著人群往醫院趕，李玉玲卻漫不經心的把頭發披散下來，慢慢的梳著頭。
洗漱池旁的臉盆中，平靜無波的水面像一面鏡子，從下方清晰的映照出，她掩藏在長發下嘴角的一抹冷笑。
可惜除了她自己，再無人看到。
一路上劉父憂心忡忡，劉母也不斷用衣角抹眼淚，生怕兒子有個萬一。
等到了醫院，醫生檢查完，皺著眉頭就開罵：“怎麽回事，你們怎麽看護的，傷口感染成這樣。”
“醫生，我兒子怎麽樣了？”
“現在知道問了，早幹嘛去了，沒見傷口都爛到骨頭嗎，要再晚幾天送來，別說腿了，連命都保不住，家屬在外面等著。”
說著醫生邊推著劉繼國邊沖著外邊吼：
“安排人準備手術室，馬上安排手術清創。”
劉父劉母聽到這裏，眼前一黑，一個暈眩雙雙倒地。
鄰居七手八腳的把兩人扶到躺椅上，就有人趕忙說道：
“派個人去通知繼紅，萬一一會真要做手術，咱們可簽不了字”。
鄰居們對望一眼，就有個年輕人主動請纓，剩下的面面相覷，望著昏倒的劉父劉母，以及被推進手術室的劉繼國，長嘆一口氣。
明明就是個骨折，怎麽會變得這樣嚴重？
幾個月前，劉繼國被人打折腿還用刀劃傷了臉，幸虧被李玉玲母女所救送去醫院。
因為送醫救治及時，醫生給打了石膏固定，說兩三個月就能恢覆正常。
可不巧的是，劉繼國受傷的時候正是三伏天，傷口被石膏裹著癢的鉆心，於是不顧醫生囑托常常背著他們伸手去撓癢。
次數一多，還不待骨頭恢覆好，他的傷口就因為捂悶與抓撓變得潰爛發炎。
醫生只得感嘆一句，體質怎麽這麽差，然後把石膏拆了，讓他臥床靜養，說打石膏恢覆不好，搞不好會跛腳。
誰能料到，天氣炎熱，劉繼國的傷口總不見好，又跟父母鬧別扭，總用不養傷威脅父母，沒想到現在竟然真要成瘸子了。
關鍵聽醫生的意思，腿還保不住？
這跛腿跟沒腿那可不是一個意思。
前一個好歹四肢健全，這要是鋸了腿，別說什麽趙紅星，娶那農村的小李都算是高攀了。
眾人不禁感慨世事無常。
另一邊，海儷與魏文聊了一會，才不經意的問：“文哥，你覺得這個趙紅星怎麽樣”
魏文一指自己：“我覺得？什麽怎麽樣？”你不會要給我介紹對象吧。
海儷明白了魏文的意思，頓時哭笑不得：
“我是問她人品你覺得怎麽樣，正所謂財不露白，你也知道我們翻修這麽大的房子，容易招人眼紅。”
“所以你想把房子邊租邊修。”
魏文明白了，這就是給人一個印象，雖然有大房子，但是不是有錢人，修繕的屋子的錢還得靠房租補貼。
他們自己胡同的大雜院裏，各家都這樣，的確比較掩人耳目。
海儷解釋：“我們不缺房租錢，就是想要幾個放心的租客，我們家都是女人，最好租客都是女人，不要有男人，拖家帶口也不要，小孩子最麻煩。”
“那你問我是？”
“之前不是想讓你幫我辦件私事嗎？就是這個，你幫我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單身獨居的女性，租房住的，幫我打聽一下她們的背景人品。”
魏文面上做恍然狀點頭，心裏卻是浮現一個念頭，什麽翻修房子怕不是都是理由，查探永寧胡同裏獨居的女性背景身份，才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的真實目的。
不過，查人背景可比翻修房子和組織黑市簡單，事情簡單又不違法，沒理由送到手的錢不賺。
於是他點點頭：“那行，既然錢你是給我，那這事我也不假手他人，這樣吧，正好近期我有時間，我上午過來監工，順帶把周邊符合條件的人給你打聽清楚。”
“那就先謝謝文哥了。”
“拿錢辦事謝什麽。”
兩人各有深意的相視一笑。
海儷當然知道魏文看出一點什麽，但是，與聰明人打交道有個好處，對人對事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，凡事點到為止。
魏文就是這樣的聰明人。
院子裏的雜草幾人花了兩天時間清理完，既然先從砌院子開始，自然少不了磚塊。
魏文讓張三波帶著人去四處收磚塊，自己則是領著長峰推著板車去了前頭四合院。
此時已經是傍晚，院裏乘涼的大爺大媽圍坐了三五堆，魏文熟練的拿煙開路，成功打入群眾內部。
有認識他的大爺搖著蒲扇，叼著煙問：“白天我還看你們在拔草呢，院子清理幹凈了？”
“剛弄完，明天就要砌院子了，就來收些磚？”
有精於算計的婦女聽見了就問：“多少錢收。”
“一分一塊，碎磚不要。”
“太低了，外邊賣兩三分一塊。”
“紅磚三分錢，但那是新磚啊，我接的這個活房主也沒多少錢，我要是用紅磚給她砌，我不得把老婆本都折進去。”
眾人被逗的一陣哄笑。
“你老大不小了吧，沒結婚？”
“家裏窮，連對象都沒呢，就靠著砌墻的手藝吃飯，人家哪能看上我。”
“你這年紀可得抓緊，不然不好找了。”
“是呢，愁死我了，各位大爺大媽有合適的給我介紹介紹唄。”
眾人隨意的聊著，就有人對磚塊價格心動，回去拿了來賣，魏文只負責嘮嗑，把眾人哄的高高興興，長峰就沈默的數磚給錢。
“大家都幫我宣傳一下啊，最近幾天我都在這收啊，都是這個點。”
眾人高高低低的應了。
魏文又指著劉家問：“我看那裏面那戶有磚，賣不賣啊？”
“劉家啊，最近沒時間，兒子住院做手術，老兩口都在醫院陪護，過幾天才能回來。”
魏文打趣：“喲，你們這邊街坊處的可真好，出門都不用鎖門呢。”
有人小聲解釋：“他家還有個租客在家，所以沒鎖門？”
魏文故意問：“租客？是不是趙紅星？”
“不是，是小李，李玉玲，你怎麽知道趙紅星？”
魏文笑著解釋：“之前趙同志到我們那邊問有沒有房子租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，紅星也是個苦命人、劉家做事不地道。”
幾人說著，話題就跑偏到劉家人身上了。
於是魏文就知道了趙紅星的年紀背景以及家庭住址，甚至她家裏狗屁倒竈的事都打聽的一清二楚。
也知道了劉繼國雖然花了大價錢做手術，保住了腿，但到底還是有影響，以後走路會跛。
還有劉家拖著趙紅星不定下來，劉繼國又跟李玉玲有首尾什麽的，勁爆消息一大堆。
“我看劉繼國跟趙紅星成不了，繼國一顆心全在小李那裏，他爸媽肯定拗不過他。”
“紅星可惜了，那麽好的姑娘，就是年齡大點，二十七了。”
“是呢，姑娘家年齡大不好找，老弱病殘、鰥寡孤獨裏面能有什麽好姻緣。”
有人搖著蒲扇，突然看了身旁的魏文一眼：“小兄弟，你沒有對象是吧？”
魏文連忙擺手訕笑：“別別別，大爺您可別，這趙姑娘跟劉家事情還沒結果呢，我橫插一杠，這不合適。”
“合適，等劉繼國跟趙紅星吹了不就合適了嗎！”
眾人一陣調笑，聲音大了，似乎是把房內人的註意力吸引了。
就見一個十八九的俏麗少女拉開門走了出來，一陣香風吹過來，人群聲音一靜，李玉玲穿著件碎花短袖靠在門口，少女窈窕的身形，引得年輕男人們躁動不已。
有小婦人氣悶，暗罵一聲狐貍精，擰著自家男人就進了屋。
李玉玲手指隨意的繞著頭發，沒有像一般女孩那樣羞澀，而是直勾勾的沖著人群看過來，正對上好奇看過去的魏文。
李玉玲眉頭一挑，畢竟是活過一世的人，一眼就看出來魏文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。
她上前幾步：“你們是幹什麽的？”
魏文笑著解釋：“我們是來收磚的，同志你有要賣的嗎？”
“現在能買賣磚頭？”李玉玲問的漫不經心，語氣裏卻有不易察覺的惡意。
自知道劉繼國的腿保住以後，她心裏就不停的湧現一陣躁郁之氣。
就像謝臨提前結婚那件事一樣，明明她才是重生者，精心計劃了一切，卻總不如她心意，好似幹什麽事都在跟上天博弈，結果總是棋差一招。
這次劉繼國的腿也是，都爛成那樣還能保下來。
好在還有件事在掌控之中，也算是稍稍化解了她心中的郁氣。
“同志，我們不是買賣，是自用，收回去砌院墻。”
“哦，買賣東西違法，你們知道吧？”李玉玲掃了一眼沈默的長峰，眼含深意的盯著魏文。
魏文頓時手足無措搓搓手，一臉窘迫與害怕的訕笑。
“同志，你可不能亂說，這，這，我也沒有啊？”
李玉玲當然知道他不敢買賣，可誰讓她心裏不痛快呢，不是有句名言嗎，心裏不痛快，就找別人不痛快。
此刻，看著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在她面前點頭哈腰，李玉玲就覺得心裏暢快。
果然她還是喜歡把男人踩在腳下。
想著想著，謝臨枯瘦的臉在她眼前浮現，上輩子這個時候，謝臨已經受傷殘疾了。
可惜了，誰讓你不選我呢，明明上輩子離婚之後就沒再結婚，這輩子卻先一步被人勾走。
不聽話的人，得到報應是天經地義。
跟我搶男人，只能讓你下半輩子抱著骨灰壇子過了。
心中掌控一切的快|感攀升，李玉玲輕笑兩聲：“就是問問，你收這麽多磚幹什麽啊。”
周圍的鄰居七嘴八舌幫忙解釋，李玉玲從嘈雜的人群中準確的抓到永寧北路一號四合院的信息，震驚之中一個驚呼：
“什麽？後面的四合院要翻修？”
那是謝家的房子，也是他們的婚房，怎麽可能被另一個人占據。
難道？謝臨沒死！
李玉玲臉色變了又變，眾人沒當回事，可魏文卻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。
他瞇起眼睛，不著痕跡看了驚慌失措的李玉玲一眼，給長峰使了一個眼色。
方寸大亂的李玉玲匆匆回房，眾人似乎早對她的不禮貌見怪不怪。
這幾個月以來，劉家的戲臺子上，李玉玲就是主角，眾人早就為其打上不好惹的標簽。
別看她是個寄居在別人家的小姑娘，可這幾個月硬是通過劉繼國把劉家人拿捏的死死的，日子過得甭提多滋潤了。
要不說趙紅星跟劉繼國成不了呢。
眾人又閑扯幾分鐘，就見李玉玲已經換了一身出門的衣服出來鎖了門。
“小李，這麽晚了，還出門？”
天色暗沈，雖說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，可大部分人都已經準備洗漱上|床了，這個點一個小姑娘出門，於情於理，大家都要問一問的。
李玉玲扯出一個笑：“去看看繼國哥。”
說完不待眾人回應，提著個小包袱騎上自行車就出了門。
長峰對魏文一點頭，悄無聲息的離開。
魏文嘖嘖嘴：“這小李同志長的蠻好看的，可就是這嘴不饒人啊，她跟劉家是親戚嗎。”
眾人哄笑：“不是親戚，搞不好是一家人。”
眾人於是把劉繼國與李玉玲的緣分一說，魏文咂咂嘴：“這兩個年輕人要是有緣分，怎麽不在一起。”
“我聽說李玉玲家有個大官親戚，人家看不上劉家呢。”
“看不上能給脫褲子換藥。”
眾人哄笑，話題又跑偏了。
於是關於劉繼國換藥的那點破事，又被魏文摸得清清楚楚。
而眾人提到的劉繼國受傷的部位，被魏文細心的記住。
天色徹底暗下來，魏文拉著板車與眾人告辭，一路確是思索劉家發生的一切。
張三波這幾人他了解，出氣打人他相信，可把人打瘸，他們沒這個膽量。
尤其聽眾人的說法，好似還動了刀？
可小孬說的是打了他一頓，沒提刀的事。
魏文皺眉，神色若有所思。
另一邊，李玉玲趁著天沒暗下來，把自行車蹬的飛快，以至於跟在後面的長峰若不是體力好加上對周邊路線熟悉，好幾次都差點跟丟。
拐過幾個彎之後，長峰見李玉玲騎上南邊一條水泥道，不禁皺眉。
這是革委會的方向。
路的盡頭，是革委會的家屬院，裏面的人手眼通天，門口也有持槍守衛，一般人根本不能進去。
長峰鉆進一旁的樹林，爬上一棵大樹，直到看到李玉玲騎到路盡頭的家屬院，停車進去，才皺著眉頭爬下樹。
家屬院一間二層洋樓裏。
李玉玲喘著氣等候在後門門廊下，直到幾分鐘後，她的心跳平覆，後門才終於被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打開。
她紮著一條大辮子，五官平平，身形窈窕，見到來人是李玉玲，神色不耐煩道：
“太太在樓上都快睡了，你怎麽這麽晚過來打擾？”
李玉玲掃了一眼這個小保姆，不鹹不淡道：“我既然這麽晚過來，肯定是重要的事，倒是你耽誤我這麽長時間，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。”
小保姆也知道再爭論下去，自己得吃虧，於是撇撇嘴帶著李玉玲上樓。
臥室裏，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帶著眼鏡在看一張報紙，聽到兩人進來，眼都沒擡一下：
“什麽事？”
李玉玲遲疑了一會，女人才擡起頭摘下眼鏡：“小孫，你先出去。”
小保姆乖覺應聲，輕手輕腳的帶上房門。
“玉玲，我上次說過，現在正是關鍵時刻，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找我。”
“我知道，正是有重要的事，我才過來的，永寧胡同四合院開始翻修，謝臨回來了。”
呵——
一聲輕笑打斷了李玉玲的惶恐不安，女人笑了幾秒，才擺擺手：“不要杯弓蛇影，謝臨能不能回來，不是靠你猜測，就是翻新個房子而已，應該是謝臨老婆的想法。”
陸茵茵？
李玉玲皺眉，她翻新房子幹什麽？
看出她臉上的疑惑，女人解釋：“這就是她陸家的房子，翻新一下也是正常。”
“陸家的房子？”李玉玲驚叫，在看到女人不耐的皺眉後，頓時收聲。
“她應該生產完了來京市生活，所以翻新房子。”
“會不會……”
“謝明禮已經去西北了，林芳華也病倒了，她一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，誰敢跟他說謝臨死了。”
李玉玲沒敢再反駁，她怕暴露重生者的身份，因此，即便猜測陸茵茵是個重生者，她也不敢說出來。
“瞧你這點出息，不就是個男人嘛，沒了這個再找個更好的唄。”
說這話的時候，女人聲音輕飄飄的，像是安慰李玉玲，又像是自我安慰。
“謝臨，活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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